莲小心翼翼地伸出手,安静地接过少女,轻轻握住她有些冷得可怕的手里,像是握住了一件珍贵的宝物,他怕自己太用力,会伤害到她。
他轻轻地用手拂过少女直泻而下的银发,那股让人难以忘记的丝滑从掌心传到心底,莲垂下头,凝视着她熟睡的面孔,嘴角微微勾起弧度。
那张像是人偶一样的精致面孔,虽然不见那紫眸,但是莲的视线依旧被其紧紧吸引着,她的睫毛微微下垂,还有不知为何微微泛起红晕的脸颊,那晶莹的嘴唇像是早间的朝露,在月光下荡起涟漪,他甚至能感受到她齿间的吐息。
以及,他又一次闻到了那股让他安心的鸢尾花香,像是清晨的微风拂过花田,带来了自然特有的芬芳与清凉。
——如果她不说话的话,倒是也挺可爱的。
他不自觉地审视起了少女的身材,柔和却有致的身体曲线,修长的四肢,轻薄的裙子下,珍珠一样富有光泽的皮肤与银发相互映衬,腰腹盈盈可握,充满着独特的魅力。
莲突然瞥见了少女的胸口,然后感觉自己的血压有点升高,他这才注意到,少女并不是平板,而是相当有料。
“咳咳咳……我到底在干什么……”他强迫着自己暂时移开视线,让自己平静下来。
——她还是一颗花蕾,但是她成长完成时,或许诸神都会为之动容。
直到莲的视线顺着少女如柳枝般纤细的脖颈,看见少女肩膀上的伤口,他能够感受到自己额前的青筋有些突起,她裸露在外的肌肤素白而细嫩,如同古老的东方瓷器,可以隐约看见薄纸般的皮肤下,缓慢跳动的血管,那是她还活着的证明,而在那她右肩正中间,有着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。
莲突然明白了什么,她并不是因为是魔女,所以就跟他们不一样,她依旧还是个处在花季的女孩,她也会受伤,不仅是身体上的,还是心理上的,她脆弱地像是水晶一样,仿佛一不小心就破碎了,他这才感受到了,自己先前的作为,是多么地愚蠢。
——她也是个普通的少女,可是却遭到了这么多不该有的对待。
他微微一怔,他完全不明白,为什么少女会遭到这么多不公平的待遇,就因为她是魔女?没有别的理由了吗?
——自己一直以来,所信仰的东西,真的有意义吗?
他好像听见内心里,那个男人在嘲笑着自己:
“——你就跟你的母亲一样傻……自以为什么都明白。”
——嗷呜!
怪物的尖叫声打断了男人的话语,莲这才注意到了那东西的不安分,想起自己还没有得到安全的事实,于是莲谨慎地将她放下,顺手脱下袍子,盖在少女身上,他从身上掏出一小块绑带,轻轻地缠在她的伤口上。
虽然迫于时间的压力,不能完完整整地治疗少女,但是为了减缓她的痛苦,这么做是值得的。
做完这一切,他转过身,准备对敌,失去神官袍庇护的他,略微消瘦的身形暴露在外,一并露出的双臂能够感受到夜晚的冷意,他没有退缩,而是静静地审视着敌人。
可是在看见那个怪物的一瞬间,他毫无理由地僵住了,莲感觉身体有些不听使唤,好像恨不得冲上去,把对方千刀万剐。
——他仿佛听见自己的血液在跳动着,就像是好战的士兵,闻到了敌人的鲜血,那种来自两个血脉之间的厌恶与杀意,仿佛快要压倒理智。
“不能在这种地方失去理智.......我可是还背负着一条人命啊。”
莲对自己暗示道,这种情况以前也有过,但是不如现在这么强烈。
尽管不知道是怎么回事,但莲不允许自己在这种紧要关头出差错。
他瞥了一眼角落里的少女,她神色很好,安静地像是一只熟睡的小猫。
“得加快速度了。”
他看见了那无头怪物的打扮,明白那是之前与自己发生遭遇战的那只,但是根据那位老设计师的说法,这一层是尤菲小姐的房间,所以她的身份是谁,结合怪物的穿着,答案不言而喻。
没有头的怪物依旧在窜动着,莲无声地思考着对方的来历,既然没有头也能动,想必对方已经是拥有不死之身的存在了,可是他学到的知识中,根本没有人告诉他,狼人有着这项自己死敌的独有技能。
教会给人们传授的知识中只提到过,狼人拥有着惊人的恢复能力,这种能力甚至超过了它们的老冤家,那些蝙蝠好歹还需要吸血,而狼人需要做的只是休息,况且普通武器能对狼人造成的伤害,他们只需要几秒钟就能愈合伤口,唯有银制武器方可对其造成不可愈合的伤害。
但是唯独没有提到过对狼人造成了致死伤害以后,它们还能复活甚至继续行动的现象。
疑团实在太多了,而且他并非推理能力超群者,还要保护伊莉丝的情况下,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不过,有一点他是知道的,那就是——尤菲既然有着狼人的外貌,还有着吸血鬼的不死之身,但是她终究还是狼人。
如果能击破她真正的弱点,不论她是否是不死之身,一切都毫无用处。
而且,这个弱点,他正好知道。
“得先找到她的头在哪……话说回来,她没有头,我到底是怎么听见她的嚎叫的?”
莲不知道伊莉丝跟尤菲战斗的过程,也不知道那位中途杀出的程咬特,所以更不清楚她的头是怎么没了的,不过他隐约注意到,对方似乎有意无意地不肯接近,似乎有所顾忌。
她的脑袋是在她背后那个房间里么,莲抓住了这个细节,但是问题来了,该怎么去搞银制品呢。
莲本人倒是有个银制的十字架,不过今晚莲是来放松的,虽然他穿着神官服来的,但是祈祷物件完全没带在身上。
既然如此……不如看看周围,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地面上的尸体上,之前他没有注意到,但是现在他仔细一看,那尸体,似乎有些面熟?
在接近尸体的过程中,他不忘观察无头尤菲的动态,她并没有动静,看来还在防备自己,这倒又是一个问题了,她是怎么看见自己的?灵视?
终于看清楚尸体主人的时候,莲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,怎么会是他。
莲作为下级的神官,理应听从守夜人的命令,但是他如果不愿意,也没有人敢对他怎么样,那多亏了他的身份,但是不代表那些守夜人不会跟他发生暗地里的矛盾。
得益于那个男人的原因,莲无意间招惹的人可一点也不少,异端审问官“博士”尼尔特·瓦琉西斯算一个,不过莲跟他不是很熟,但是对方的尸体以这样的形式在自己面前呈现出来,不禁让莲有些感感慨。
而且这尸体的样子让他相当不舒服,黑袍神父背对着莲,让他看不见尼尔特的表情,整个尸体呈扭曲的s型,那诡异的样子让他怀疑的同时,更让他觉得今晚会做噩梦,不过都这么晚了,他还有时间睡觉吗?
既然是有备而来的神父大人,身上肯定还有银制品,莲不再墨迹,双手毫不客气地在尸体身上各个角落里摸索着,他脸上没有一点害怕,似乎对这种事情已经习惯了。
从尸体的模样来看,他应该是死于被狼人偷袭,还被刺穿了心脏,莲看着他后背左胸口上的黑色窟窿,明白了事情的经过。
不过,尼尔特真的就这样死了吗?探索者尸体的时候,莲并没有放松警惕,如果尼尔特没有死,他看见自己跟伊莉丝如此亲昵的模样,会肃清自己也是不意外的,而且他代号之所以叫“博士”的原因,不是他学识渊博,而是他的诡计多端。
终于,莲在他的上衣口袋里头,发现了一把银色小刀,取走小刀的那一瞬间,莲好像看见了尸体的血管在鼓动,是错觉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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